中國日報網環球在線消息:作為東亞主要國家,也是亞洲具有世界影響力的國家,中國和日本的關系、主要是政治關系,在近年越來越疏遠,并不時泛起對抗的因子,兩國人民的感情也越來越淡化,甚至不時互相埋怨與仇恨。這種狀況與20世紀80年代中日兩國緊密友好的情景,形成了巨大的落差。為什么有這種變化?未來的中日關系將走向哪里?
當涉及終日關系時,人們往往會陷于具體事端,如參拜靖國神社、東海油氣田之爭、釣魚島領土爭端、日本加入聯合國,等等。不能說,這必然會一葉障目,但至少是難以說清問題的根本。如果能夠擴展和放大到兩國近代以來的歷史進程、乃至近代以來世界變遷的背景中考察,或許能梳理出一些新的東西。?
一、 不同于中國的日本現代化
近代以來,中日現代化路程為什么會這么不一樣?為什么日本兩次都走在了中國的前面?第一次是明治維新以后軍事崛起成功了,最終太平洋戰爭失敗了。第二次是二戰以后經濟崛起,完成了趕超西方的現代化,日本比所有歐洲國家都強。今天,日本是不是正在第三次崛起?至少,它在努力政治崛起。或許政治崛起這個概念太狹窄了,而應將它放在世界歷史進程中來看,那就是強勢文化的競爭,也可以說是文明的競爭。
作為日本成功的反襯,近代以來大部分時間里中國在與日本的競爭中失敗了,政治也好,軍事也好,中華文明都輸了。日本靠什么崛起?這當然值得近代以來飽受日本欺凌和侵略之苦的中國關注。西化,這是一條主線。日本明治維新,就是全盤西化。二戰后好像形式上不一樣了,但實際上還是西方那套,戰前的法西斯主義為戰后的民主主義取代,日本在政治上成為西方民主國家陣營一員。
今天,從整體上看,日本比中國處于更優越的地位,經濟上比我們強,意識形態上屬于西方主流文化行列一員。這大概就是中國的青年人所說的:中國的國內發展比較樂觀,但是國際環境、尤其是東亞地緣政治并不樂觀。
二、 今天的中國和80年代的日本相似
相似,是一種歷史現象,也是一種歷史邏輯。筆者以為今日中國與80年代的日本有著驚奇的相似——大國實力,弱(小)國心態(政策)?
筆者20世紀80年代末去日本留學的時候,感到當時日本人身體很大,頭腦很小。那時的我們為什么去日本留學?因為日本是發達國家,而且是最成功的后發趕超型國家,也是東亞唯一的現代化國家,因此筆者是抱著崇敬的心情去的。想起來,80年代中國的環境就是那樣,有個日本熱,根本沒有把日本看成小國。但是去了日本,筆者卻發現日本根本沒有大國意識,沒有一個人承認自己是大國,遇到的日本人都在說我們日本不是一個大國,這讓筆者感到好像到日本來留學是一種錯誤。
今天,日本的經濟實力和自我定位開始合拍了,但追求政治大國的日本卻給了中國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與今天的日本相比,我們其實沒有想當大國,但日本人認為我們要當大國,而且不僅是日本,整個外界都將我們看得很大。在這點上,我們現在的處境與80年代的日本極為相似:身體較大,外界都覺得你是個大國,但我們自己偏偏認為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大國,我們還在發展途中。因此,我們的實際思維都是韜光養晦,認為根本不能搞大國外交,一搞就成為西方、成為日本、成為其他周邊國家中國威脅論的把柄。因此,我們中國總體還處在消極走出困境的戰略階段,新的更加積極的大國戰略還沒有出現。
大國力量,小國心態,是個誤區,不走出來,不行。今天的中國,已經逐漸成為世界最大的能源進口國,沒有一套外交東西維護我們的能源利益、能源安全已經不行了。我們的利益已經是全球性的了,不是說守住自己的國土,不威脅別人就行了。說到現在的中日能源爭奪,已經不是威脅不威脅的問題了,中日在全世界所有地區都在爭奪能源,中日兩國石油公司就是為了爭奪一個一個的油田而在投標競爭。但我們不斷敗在日本企業的手下,雖然在拉美我們現在做得比較好,在俄羅斯最近也扭轉了過來。因此,即使只是從能源問題考慮,我們再不搞大國外交已經不行了,為此我們需要有新的外交思路。
雖然中國今天的狀況類似于80年代的日本,但跟日本比起來,中國要真正崛起遠為困難。我們處于現代化的后發位置,處于一種三步并作兩步走的狀態。從西歐到俄羅斯,到美國,到日本,他們走過的路我們都要走下來,而且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在10年到15年的時間要走完它們幾百年的路。因此,我們不能以哪個國家為模式,以任何國家為模式都要犯錯誤,因為我們沒有相應的國內和國際條件,國際不允許你這樣,國內這么多意見不能達成一種共識。
說到中國的國內情況,遠比日本復雜得多。不談別的,民族意識就沒有形成,從孫中山以來就是一盤散沙。我們現在需要民族主義但是又擔心民族主義,如四五月間發生在中國大陸的抵制日貨、反對日本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社會游行,筆者個人認為這是迫不得已的,是有積極意義的,雖然從政策角度、從長遠角度來說,這個不值得提倡。
為什么呢?想想看,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對日本政府發出強硬的言辭,但日本根本置之不理,因為日本不怕你這個政府,認為你這個政府不是民主政府,不能代表民眾。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在今天這個時代,日本和我們打交道最大的王牌就是日本的民意,如果我們和日本外交沒有民意支持的話,還能有什么。設想,如果對日外交沒有民意,僅靠外交部,僅靠國力,那是不行的,至少遠遠不夠。與日本打交道,民意是基礎。筆者設想,能不能有一個中間的東西,戰略要顧到,策略也要顧到,政府要顧到,民意也要顧到,從而既不消極,也不走到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