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個村民”
“一行4人,沒有市、縣領導陪同,拎著行李走著來的村委會。”今年剛剛卸任磚壁村支部書記的李同書現在仍清楚地記得袁純清第一次到村的情景。
事實上,當天,越野車已經快到村口,但袁純清早早地下車,把它們打發回去了。在李同書看來,“原來干部下鄉有一種說法,叫‘圍著輪子轉,隔著玻璃看’,袁書記可能是怕小車進了村,村民會有這方面的看法。”
2010年11月30日,山西省委十一屆二次全會首次作出干部“下鄉住村”的決定。2011年5月30日,山西省委書記袁純清“牽手”磚壁村。
山西省武鄉縣磚壁村——一個被“紅色”浸染的貧弱小村。抗戰時期,這里曾是八路軍總部駐地,也是著名的百團大戰的指揮部所在地。
作為上世紀60年代的回鄉知青、村干部,袁純清與農民有著“見面三分親”的情結。即便如此,袁純清第一次現身磚壁村時,村民們與這位下鄉的省委書記并不親近。
但一年過去,袁純清靠著本色很快就與村民打成了一片。最初躲在人群中行“注目禮”的村民開始主動上前,與袁純清推心置腹地談自己生產生活中遇到的困難,希望幫他們出主意。
“跟老百姓面對面,不如和大家肩并肩。”安徽鳳陽縣小崗村原書記沈浩生前的體會,袁純清頗為認同,這句話不僅被他多次引用,還被他帶進了磚壁村。
2010年11月30日,袁純清在山西省委全會上強調,干部“下鄉住村”要做到與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
為了與村民貼得更近,袁純清在細節上也很講究:穿布鞋、戴草帽,著裝要“土一些”,干活歇息也要坐到地頭與村民“拉家常”。
今年4月12日,袁純清第四次到磚壁村。在村口,當他看到村民們正在種植核桃苗,就徑直走進地里,與大家一起干了起來。近2小時,“鏟土、踩土、扶苗、澆水”,袁純清按照工序做得毫厘不差。為了提高工效,他還提出3人分一組,進行勞動競賽。
雖然已屆花甲,可在村民眼中袁純清依舊是個種地的“好把勢”。
“老李,我又回家來了!”袁純清走到“房東”李克斌家的院子時,喊了一嗓子。雖然年長李克斌一歲,但袁純清已經習慣了“老李”這個稱呼。
此次“回村”,袁純清特意給老李帶了盒好茶,以感謝住村期間在起居飲食方面得到的照顧。
由于共處一院,李克斌有許多與袁純清單獨交流的機會。李克斌在接受《中國經濟周刊》采訪時坦言:“我就是一個農民,沒想到能與省委書記朝夕相處,更沒想人家能這樣對咱。確實很感動!”
住村期間,袁純清一直以“村民”自居,戲稱自己是磚壁村“第431個村民”。許多場合,袁純清也將自己視為磚壁村的一分子。
今年1月,李克斌與村委會主任李躍軍受山西廣播電視臺邀請,到太原參加“春節聯歡晚會”現場錄制。看到李克斌,袁純清滿面笑容迎上去并致歉:“年前忙,回不了村,代我給全村人拜年!”
鄉村“設計師”
袁純清與84歲的肖江河也頗為投緣。去年5月,袁純清登門拜訪了這位老人,還請教了關于八路軍的許多故事。也是從去年年底開始,肖江河就忙了起來。
受武鄉縣縣委之托,這位抗戰時期朱德總司令親點的“兒童團長”,像過電影一樣,在記憶中一點一點搜尋當年八路軍在磚壁的片段,然后再用工整的小楷謄寫在稿紙上。如今,8萬余字的書稿《八路軍在磚壁》已到收尾階段。
“按照村里的發展規劃,總部舊址前3里長的溝,要發展紅色旅游,以再現當年八路軍在溝里打靶、備戰的場景。這里頭的大部分場景設計就要來源于這本書,要按圖索驥。”肖江河所說的“溝”,正是袁純清為磚壁村制定的旅游規劃“一山一溝一村”的一部分。
去年5月30日,袁純清到磚壁后,首先在村口仔細環顧了一圈曾經的八路軍總部——東面靠山,南、北、西三面臨崖,抗戰時期的天然屏障恰恰成為磚壁村新時期脫貧致富的“瓶頸”。兩年前,該村人均純收入僅有2600多元。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袁純清先后走訪了10余家農戶,分別召開了黨員代表、村民代表、包村干部等五個座談會。有的座談會就在“房東”李克斌家的院子里開。
“院子里圍坐了一圈人,發言都很積極、踴躍,所以會開得比較長。”據李克斌回憶,袁純清兩個晚上都休息得很晚。
袁純清希望依托磚壁村的歷史文化資源,恢復老村面貌,再現“家家住過八路軍,戶戶都有子弟兵”的歷史場景,加上總部舊址前的巨型溝壑與正在建設的游擊戰體驗園,最終形成“一村一山一溝”的紅色旅游格局。他還極力動員村民發展農業觀光采摘與以農家樂為主體的餐飲住宿業。
省委書記的思路得到了全體村民的認同,發展規劃最終鎖定為特色農業與紅色旅游。這兩大產業也被村民稱作是“十二五”末磚壁村人均純收入達到1萬元的“雙引擎”。
“袁書記住村磚壁,不僅為這個村確立了發展方向,還在期間醞釀形成了‘6000名領導干部包6000個貧困村’、‘把農民收入翻番納入領導干部考評體系’等決策。”山西省委組織部某處長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