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圖為功甫帖&翁跋
自媒體上周末披露上海博物館專家對蘇富比紐約在9月高價拍出的蘇東坡《功甫帖》的真?zhèn)翁岢鲑|(zhì)疑后,圈內(nèi)人士自然也對此議論紛紛,其中上海博物館專家認定翁方綱的題跋有偽,也成為《功甫帖》真?zhèn)沃疇幍闹匾宰C,而劉益謙在其《我的聲明》中也特別提到,上海博物館專家“連翁方綱的題跋也認為是偽作”。這一點自然引起圈內(nèi)人士的關(guān)注。保利書畫主管李雪松在微信中披露,原上海崇源拍賣公司書畫主管諸文進日前對“翁跋”提出了質(zhì)疑;但李雪松認為諸文進的質(zhì)疑有待商榷。
諸文進表示,據(jù)其查證翁方綱的《復(fù)初齋詩集》與《復(fù)初齋文集》,翁方綱為《功甫帖》所作的題跋都有著錄,不過卻有諸多疑點:題跋涉及翁方綱為《功甫帖》所作的詩,其中有一段注解通常“以小字夾注于詩句之間”,卻在題跋中另起一行成了第三段文字,“顯然有增益跋文數(shù)量以昂其值之嫌”;而那件《功甫帖》上的題跋,還與上述詩文集之間有多處文字上的出入(詳見后附原文)。
李雪松在25日下午所發(fā)的微信中,則提出了與諸文進商榷的見解。他首先根據(jù)歷代著錄對《功甫帖》的傳承作了大致的梳理,直到清晚期鑒賞家李佐賢(1807-1876)將包含《功甫帖》在內(nèi)的《蘇米翰札合冊》著錄于同治辛未(1871)年印制的《書畫鑒影》,所記錄的文字內(nèi)容與徐邦達先生《古書畫過眼要錄》完全一致。其次,他認為翁方綱題跋與其詩文集在文字上有出入是“所異有因”。他認為這是翁方綱受人之托撰寫長跋時另有草稿而非一揮而就所致。據(jù)他推想,《復(fù)初齋文集》、《詩集》很可能是根據(jù)翁氏家存的題跋底稿編輯的,而現(xiàn)在看到的翁氏在帖后的親筆題跋則是在最終書寫時的定稿。底稿在當年八月初具,題跋在九月十二日完成。翁方綱親筆題跋雖與文集、詩集有異,但文字內(nèi)容并無不合理之處,甚至更為通順。有個別字句的差異,實不足為奇(詳見后附原文)。
正如劉益謙《我的聲明》所表示的,媒體和公眾都在等待上海博物館專家與蘇富比的進一步解釋,不過兩位中國拍賣業(yè)專家對翁方綱題跋之真?zhèn)蔚奶接懀兄谖覀兏娴亓私馐聦嵉恼嫦唷榇耍浾哒鞯美钛┧杀救说耐猓氐匕阉奈⑿呸D(zhuǎn)發(fā)于此,給有心的讀者作為參考。
諸文進對翁方綱題跋的質(zhì)疑
李雪松在25日上午的微信中轉(zhuǎn)發(fā)了“諸文進兄新的發(fā)現(xiàn)”,相關(guān)文字如下:
有友問及,翁跋中提及系詩一首,何以不見著錄。按翁氏有《復(fù)初齋詩集》,《復(fù)初齋文集》各一部。今查得《復(fù)初齋詩集》卷第四十即著錄翁氏為《功甫帖》所作詩,此詩在今見帖上亦有之。
意外發(fā)現(xiàn):
(1)先前奇怪,今見帖上有翁氏第三段跋,似有出處,原來是為詩句“七星巖口字待勒,謝家莊上圖未傳。槎枒怒墨吐竹石,江海起立雲(yún)雷旋”這四句詩所作注解。按古人習(xí)慣,當以小字夾注于詩句之間為妥,此為常見格式,如其《詩集》中即作此編排,而今見帖中則另起一段,將此文字與詩句割裂,顯然有增益跋文數(shù)量以昂其值之嫌,因為若不將注釋文字緊隨在當注詩句之后,豈非令讀者有不知所云之感。況且,今見帖的這段文字還與《詩集》有出入,今見帖比原文多出“查初白《蘇軾補注》”七字,又今見帖作“以為功甫請老歸后”,《詩集》作“或謂功甫請老歸后”。又,《詩集》注最末一句“蓋誤讀《東都事略》耳”,今作“未詳考也”。
(2):翁詩最后一句“秋光八月蕩瑤海,雨余參透梅子禪”,與《集錄》所記“乾隆庚戌八月”一致,今見帖作“九月”則嫌牽強。
李雪松在這條微信后加了一段注解:
文進又云:今見帖上翁的第三段跋“東坡畫竹石于郭功甫壁……”若指為翁偽書,則或由詩注抄錄增益而來,使帖上多了一段跋,即古董商夸耀之雙題三題之類。
接著又加了一段注解:
文進今晨再云:今晨樂兄到訪,忽指《集錄》所收翁跋,稱此帖“蘇某謹奉別功甫奉議”九字,而非拍賣帖上“蘇軾謹奉……”,如非錯錄,則破綻大矣,昨竟未提及,真坡公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也。
李雪松對諸文進的商榷意見
李雪松在25日下午的微信中提出了他的商榷意見,全文經(jīng)作者本人修改:
文進兄清鑒:
翁方綱題跋的真?zhèn)问氰b別《功甫帖》的要點,我也嘗試做點功課,與您商榷。
首先:我們根據(jù)歷代著錄對《功甫帖》的傳承做個大致的了解,清代以前該帖未見記載,清初是安儀周(1683-1745?)的收藏,見于《墨緣匯觀》著錄,九字內(nèi)容為“蘇軾謹奉別功甫奉議”。后入安慶太守江恂(1709-?)之手,原與《功甫帖》同裝于《蘇米翰札合冊》的米芾《得書帖》、《惡札帖》均有江恂鑒藏印為證。江恂傳藏其子江德量(1752-1793),江德量(字秋史)于乾隆五十五(1790)年秋請擅長考據(jù)及書法的翁方綱用另紙做了長篇題跋。后復(fù)歸于成親王永惺(1752-1823),并收入《詒晉齋摹古帖》中。再復(fù)歸于英和(號煦齋)(1771-1840),翁氏雙鉤本上有“煦齋新購”藏印,后應(yīng)一直存于英和后輩,直至許漢卿于1953年于滬上得自英和后人。清晚期鑒賞家李佐賢(1807-1876)將包含《功甫帖》在內(nèi)的《蘇米翰札合冊》著錄于同治辛未(1871)年印制的《書畫鑒影》,彼著錄文字仍為“蘇軾謹奉別功甫奉議”,并詳載翁氏題跋所有文字,這些文字內(nèi)容與徐邦達先生《古書畫過眼要錄》完全一致。需要注意的是李佐賢的《書畫鑒影》著錄的許多作品并非李氏自藏,僅是寓目而已。
其次,我們再探討翁方綱的文字差異問題:文進兄查證的《復(fù)初齋文集》、《詩集》均與著錄本有異,毋庸置疑。但分析其內(nèi)容當屬所異有因。江德量(秋史)對家藏的這本冊頁極為看重,并親自為第一幅蘇軾《劉錫帖》做了長篇跋文,第二幅《功甫帖》僅九字,實在難以措辭題跋,故請更擅考據(jù)及書法的翁方綱代而為之。翁氏受托而為,自當盡力。翁雖博學(xué),終非天人,必要經(jīng)過一番查證方可題跋,絕不能一揮而就,事實上翁方綱最終題跋確是在自己的書齋“寶蘇室”完成的。那么可以推想,《復(fù)初齋文集》、《詩集》很可能是根據(jù)翁氏家存的題跋底稿編輯的,而現(xiàn)在看到的翁氏在帖后的親筆題跋則是在最終書寫時的定稿。底稿在當年八月初具,題跋在九月十二日完成。翁方綱親筆題跋雖與文集、詩集有異,但文字內(nèi)容并無不合理之處,甚至更為通順。有個別字句的差異,實不足為奇。雖然至今我未見原件,但畢竟不少古畫鑒賞家都去紐約見過原件,相信他們也不至于看不懂翁方綱。
另:上博指拍賣本《功甫帖》本幅右下“世家”應(yīng)為騎縫章之半印,應(yīng)與邊封接連。此指摘有誤,本幅中“世家”確為半印,只是下有襯紙,遠觀起來,似是全印。(記者邱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