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中的一家人。人民視覺
年味漸濃催人歸。一年一度的人口大遷徙正進入最高潮。千辛萬苦也要向著家的方向進發,這是一幕震撼又溫暖的中國大戲。
人群中間,攜家帶口、肩扛手提的農民工最引人注目。他們如同候鳥,在城市與農村間遷徙。回家過年對他們來說顯得尤為重要,尋找親情的慰藉,積蓄再出發的勇氣。
重重的行囊,裝著收獲和希望,也有無奈和辛酸。我們打開三個年輕人的行囊,體會那些酸甜苦辣的人生況味,呈現他們發自內心的訴求與期望。
——編者
“最好的禮物是接他進城的車票”
馬上就要回家了。鐘曉茹趕開坐在紫色拉桿箱上歇腳的老公陳文研,最后再檢視一遍隨身行李。清晨的霧靄還未完全散盡,冷風嗖嗖的,可這對小夫妻卻感覺周身都是熱乎乎的。
與他們一起在廣州英雄廣場等待啟程的,是400余名在全城各地打拼奮斗了一年的外來務工青年。考慮到今年返鄉車票更加緊張,共青團廣州市委聯合城管、交通等單位共同組織了10輛春運“愛心大巴”,就停在旁邊的停車場,即將駛往廣西南寧、柳州、江西贛州、廣東湛江等7個城市。
鐘曉茹的拉桿箱中,只有一半是兩人的換洗衣物。另外一半的空間里,最顯眼的是一個綠色的毛絨公仔,說不出來是一種什么動物。“這是一只小精靈!”她拉長了語調,興奮地說,這是她在公司年會上抽到的獎品,準備帶回去送給兒子做禮物。“兒子才兩歲,一年沒見了,長成什么樣了呢?真想他啊!”她像是在對記者說,更像是喃喃自語。
“過年了,為什么不給孩子買件新衣服帶回去啊?”面對疑問,鐘曉茹脫口而出:“我們當然想啊,可是去年有過教訓了,孩子不在身邊,把不準大小,買回去的衣服,都不太合身。”所以,之后的一年里,他們都是定期寄點錢回去,讓幫忙帶孩子的父母買衣服。
拿開毛絨公仔,底下露出兩瓶口子窖,“這是專給我爸買的,他愛喝酒。過年的時候,一家人也好熱鬧熱鬧。”鐘曉茹說,隨手一指老公身后,“那個背包里是給他爸媽帶的,羽絨服。”話音剛落,陳文研就配合地拍拍背上的背包,撐得鼓囊囊的。他手上還拎著兩個紅色的禮品袋,里面盛滿了澳門蛋卷、雞仔餅、廣式臘腸等各種廣味手信。
陳文研和鐘曉茹都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在廣州天河城中村租房住,平時老公奔忙各地跑業務,老婆在公司做文員,既沒時間、也沒條件照看年幼的兒子,只能放在老家湛江給鐘曉茹父母照看。“他也是個小‘留守兒童’了。”鐘曉茹半開玩笑,語調中卻略帶心酸。“她最想孩子,每天都要打電話回家,跟兒子膩歪半天。雖說我們離老家不算特別遠,但無奈工作很忙,請假也很難,一年半載也難得回去一次。”陳文研補充道。
隊伍慢慢動了起來。陳文研和鐘曉茹排在隊伍中,一前一后上了車。
仔細地安放好行李,找到座位坐定后,小夫妻又憧憬起未來的生活。“我們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通過自己的奮斗,在城市里安個家,讓一家人團聚。”鐘曉茹說,最令他們不舍的,就是要把孩子放在老家。
“其實,對孩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在父母身邊長大。衣服、玩具、好吃的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帶給孩子最好的禮物,就是接他一起進城的車票。我們有信心,憑著我們的雙手,在不遠的將來,把這件禮物送給兒子。”別看陳文研當兵出身,說得卻很詩意。
9點,大巴準時啟動引擎,盛著回鄉人滿滿的親情,一輛接著一輛地開拔了。鐘曉茹靠在陳文研旁邊,眼睛靜靜地看著窗外。帶給孩子的毛絨公仔,不知何時從拉桿箱里拿了出來,緊緊抱在手里。接下來還有大半天的行程,他們就能到家,見到朝思暮想的兒子。然后,經過春節假期短暫的團聚,他們又要再一次告別。
將這種“短暫”變為“永久”,成了他們未來幾年最重要的事業。(記者 賀林平)
“將來的你一定感謝努力的你!”
“我媽問我,家里的包子都蒸好了,你怎么還不回來?”韓衛華說。年一天天近了,21歲的河南小伙兒歸心似箭。
半年前,韓衛華從洛陽大專畢業,懷揣不到200元錢來到北京。單薄的行囊中,除了日常衣服,最寶貴的就是媽媽親手縫的十幾雙鞋墊。媽媽總嫌他不穿,以為孩子大了看不上土布縫的鞋墊了。“其實是不舍得穿。”韓衛華說。
刷了一星期的網站,終于買到了26號的站票,按捺住激動的心,韓衛華仍按部就班地工作。沒有行囊,只有裝隨身物品的小包和兩盒點心。“他們不盼東西不盼錢,最盼就是小兒子回家過年。”
一個人在偌大的北京打拼,身上肩負著期望,更有壓力。他最初是投奔好友而來,他們一起住在天通苑,一個看上去像活動板房的二層樓,單間每月800元。
一開始的工作很程序化,白天進城面試,晚上回家投簡歷。一個月,他面試了近20次。拒絕,辛酸,崩潰……他堅持下來了。家人和異地的女友給了他繼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