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復完成的藥材公會舊址。

江全泰號。

卜鳳居。 (本欄圖片均由記者楊晨攝)

清晨,當重慶的第一縷陽光翻過南山投射在白象街的青磚黛瓦上時,這條靜躺了數百年的老街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和城市里眾多老街一樣,這里就像一片被隔絕了的世外之地,深處鬧市卻又從容平靜。而與別處不同的是,白象街即將被打造成為渝中區下半城歷史文化街區的一部分,一座集文化、歷史、旅游、商業為一體的綜合區域將在其原址上“復活”。

3月12日,記者前往白象街修復工程施工現場,為你揭開這條充滿歲月印記的老街的塵封往事。

藥材公會

曾上演戰火中的“本草演義”

羊子壩15號藥材公會——白象街曾經最高的建筑。這是一棟典型的巴洛克風格的三層洋房,三個近5米高的拱券造型門洞氣勢十足。

“這已經是經過‘診治’后的藥材公會。”渝中區下半城歷史街區管委會主任謝果介紹說,建筑外體墻面精美的浮雕、到每層拱廊和窗臺的羅馬柱,都已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進行了復原。

曾幾何時,能在這里走上一遭的必定都是這個行業中呼風喚雨的人物,這棟洋樓中的每一個決定都足以脈動全市藥材商人的心跳,它目睹了那段風雨搖曳時代中的“本草演義”。

“凡是土生土長的重慶人都知道,白象街所在儲奇門區域歷來都是重慶有名的山貨藥材集散地。”記者從重慶地方文史專家肖能鑄口中得知,由于深得長江、嘉陵江兩大黃金水道之便利,早在明末清初,江西臨安幫就在這里設立了最早的藥材商號。后來隨著浙江幫、廣東幫等相繼涌入,這里一躍成了鄂、湘、贛、粵連接西南各省的咽喉中轉站和全國當時最繁忙的藥材市場。

肖能鑄說,商鋪的不斷增加帶了殘酷的競爭,繁盛之時,光本地最具影響力的就有“藥七幫”,外省的更是多達“十三幫”,摩擦和內耗愈演愈烈,嚴重制約了藥材行業的發展。“為了維護藥材幫內外利益,真正實現共贏,1926年6月,經各藥材幫會首腦多次協商,重慶藥材同業公會才正式成立,最大程度避免了惡性競爭和傾軋,藥材行業從競爭走向了合作,這才有了我們眼前這棟漂亮的三層洋樓。”

卜鳳居

曾亮起了重慶第一盞電燈

記者沿白象街舊城遺址前行,在拐角處,隱約看到了幾扇木窗欞,一棟斑駁小樓底層的小青瓦石門上寫著“卜鳳居”。就在這石門背后竟掩藏著一段幾乎被人遺忘的往事。故事要從它的主人、晚清年間“西南首富”李耀庭說起。

據史料《渝中金融史話》記載,李耀庭為云南恩安縣人(現昭通),自幼家境貧寒,少年時便離家外出謀生。清咸豐六年(1856年)參加清軍,雖屢立戰功,但痛感祖父、父親死于戰亂之苦,最終下定決心棄武從商。誰知機緣巧合,輾轉認識云南著名“錢王”王興齋的李耀庭,悄然開啟了自己由滇入渝經商的人生。

那么,他是如何成為“西南首富”的?起初,李耀庭將云南的茶葉、煙土運銷四川,把四川的食鹽運回云南,而后又在天順祥的重慶分號開始經營票號。到20世紀初,天順祥已在全國15個省開辦分號,還在香港、越南海防等設有機構,成為重慶票號中的翹楚。以此為基礎,李耀庭逐步開辦了順昌公司、信記錢莊,以及涉及電燈、絲綢、輪船等多家實業公司,其聲譽在全國官商各界日增,號稱“西南首富”。

今日可見的李耀庭公館——卜鳳居,是一座被高大黃葛樹蔭遮蔽的小樓,坐南朝北,正對長江,正面三層,背面四層,錯落有致。渝中區文管所所長徐曉渝說,卜鳳居整座建筑形態似“船”形,其磚木青瓦、圓弧形墻角的中西合璧建筑風格,在開埠時期尤為常見。

“這棟建筑中,還曾點亮了重慶的第一盞燈。”徐曉渝說,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巴縣紳商劉沛膏在太平門安裝100千瓦直流發電機,同年11月25日首次向外供電。“當天,正是李耀庭70歲壽辰,當晚卜鳳居內50盞電燈齊明,成為當時重慶轟動一時的新鮮事。”

“江全泰號”

曾接待過宋美齡在此跳舞

在白象街面對長江的一側,記者發現一棟四層樓高的老式洋房,盡管歷經風雨洗滌,它卻依然無損原貌,層層疊疊的青石磚壘成倒立著的“金字塔”窗臺,讓人眼前一亮。其門口掛著一塊經受風雨侵蝕的匾額,上面依稀可看到“江全泰號”四個字。

“它是如今白象街尚未修復建筑中保存最為完整的,窗戶棱上隱約有鱗形浮雕都依舊清晰可見。”謝果說,聽白象街老住戶說,江全泰號是當時白象街建筑的標桿,附近的房屋風格大多受此影響,后來還一度成為重慶最知名的舞廳,“連宋美齡都常來此跳舞,江全泰號的精美可見一斑。”

事實上,江全泰號曾是美國大來公司舊址,開埠前是長江岸邊典型商號及旅館,后輾轉歸入愛國實業家盧作孚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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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的白象街是什么樣?

曾有著“重慶華爾街”名號的白象街,除了歷史脈絡中留下的過往,在未來究竟將被注入哪些新鮮元素?記者了解到,白象街將圍繞9處文物建筑和2處古城墻城門遺址,打造成一條歷史文化商業街區,成為重慶文脈掌故的城市名片。

“無論是市政項目或是地產開發,對白象街有保護意識地開發修繕,從長遠來說都是有必要的。”重慶知名歷史文化學者何智亞表示,對于白象街開發的當務之急,他提出兩點建議,贈與開發者:其一,白象街遺存歷史文物無數,建筑、古城墻等必須對其進行保護和修繕,切不可有絲毫損毀;其二新開發的白象街一定要有與老街相同風格的規劃和設計,“將民國時期建筑風格融入設計之中,與老文物建筑形成統一,用白象街自古以來的城市符號,展現重慶文化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