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日，法國著名作家、2008年度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勒?克萊齊奧先生作客廣東外語外貿大學人文大講壇2013年第四講暨著名教授論壇第220講，作了題為“困境時代的作家”的演講，并受聘為廣外的榮譽教授。近五百座的北校六教報告廳座無虛席，因遠遠不能滿足不斷涌來的聽眾需要，主辦方在六教安排了兩間教室實況轉播演講。

兒時外婆的書架 窘迫中難得的閱讀經歷

“我出生在戰爭年代，書籍極度匱乏，家里幾乎沒有孩子讀書。外婆的藏書架有一些書，主要是辭典和百科全書，放在書架最低一層，最上面一層是十九世紀的小說，是不適合給未成年的孩子讀的。可引發我興趣的正是這兩層書。”勒?克萊齊奧在演講時回憶了自己童年時與圖書結下的不解之緣。他談到，小時候，外婆的書架就是自己閱讀興趣的發源地，雖然家里人通常將自認為不適合小孩子的書放在難以觸及的地方。他坦言，幼孩時的自己常常醉心于外婆書架上的百科全書，時時翻閱，長時間在里面“冒險奇遇”。漸漸地，他開始接觸莫泊桑的自然主義小說和當時被視為“不適合未成年人閱讀”的書籍。從《一生》中，他發現了道德的禁忌、罪惡與殘酷，于此同時，他更加深入領會到了寫作的藝術，發現了作者的天分能讓自己進入人物靈魂深處，甚至沉醉于書中情節，不禁覺得小說中的故事就發生在身邊，是具體可感的。時至今日，他依舊對那個學習困難需要費勁辛苦才能閱讀的年代滿懷思念。“后來，再沒有哪一本書能像這些書一樣讓我感覺離文學那么近。”童年時的閱讀在勒?克萊齊奧的身上留下深刻的印記，無可替代。

勒?克萊齊奧向在場師生講述了自己幼時在戰爭年代，物資缺乏的狀況下萌發寫作興趣的經歷。“書中的詞條被當成同時代的作品和未知世界中最真實準確的資料來看待。”大書小字讓他遺忘了現實煩惱，逃離了物資匱乏。克萊齊奧告誡大家：“閱讀是培養想象力的最好方式”。

寫作是一場歷險

隨著年齡的增長，勒?克萊齊奧對閱讀的興趣與日俱增。面對父親反對“零花錢”的現狀，他甚至通過自己賣舊報紙、為橄欖油磨坊搬運橄欖的方式賺錢，用來買書。他回憶道，自己拿僅有的錢去買自認不可替代的書籍，“在英文版的莎士比亞全冊的第一頁，有這部書的上一位主人莊重地寫下的箴言即‘做真實的自己’。”這句話也成為了勒?克萊齊奧日后寫作、生活中所遵循的準則。

在戰爭年代，物質極度匱乏，年輕的勒?克萊齊奧甚至沒有用來寫作的鉛筆與紙張，他最早創作的詩歌只能寫在定額配給券的后面。“寫作是一場歷險”他回想，當年寫作時為了讓自己的字體更接近印刷體曾嘗試用大寫字母寫成，并稱那時感受到的喜悅是無與倫比的。“十五歲時，我發現了打印機，我把自己寫的詩帶來，凝視著這些詞語，隨著我一次次按下字母鍵，我的詞語一個個印刻在紙上。”他回憶到幾十年前自己創作的經歷，還是會感到興奮，“現在，哪怕是在信息技術領域里，任何完美而杰出的發明也無法讓我再次感受到如此激動的心情。”

談及早年創作，勒?克萊齊奧不得不講的就是阿爾及利亞戰爭時期。1961年夏天，恐怖主義和法國軍隊的掠奪都愈演愈烈，受環境的影響，他的寫作業具有了濃厚的抗議色彩。在此境遇下，他創作出了《訴訟筆錄》與《戰爭》。

當下的“困境時代”文學尤不可缺

“當今，盡管我們有所發展并開始富足，但我們似乎生活在一個更加艱難的年代，這正是作家必須面對的焦慮年代。”勒?克萊齊奧指出，當下，文學面對的最大困境即日漸陷入“輕易性”之中。他認為，戰后的困苦與貧窮遠不及此。在他看來，今天是冷酷與自私的年代，但無論如何，小說家、詩人、劇作家都應是細致入微的目擊者，他們必定要在現實中尋找寫作與想象的理由。

他尤其強調了文學在當下的必要性，“文學是慢的藝術，雖然它只是一片土地、一個社會、一種語言的產物，但是它擁有普世的使命，能夠從一種文化中逃離出來。”他以自己通過閱讀中國作家老舍作品從其中油然而生的全人類的歸屬感為例，闡述了“文學全球化”的必要性。他指出，在此困難時期，我們始終可以堅信文學，因為文學是全人類共同的財產，將我們團結起來，組織起來。“在變幻莫測的人類社會里，文學既不是燈塔也不是和平的避風港。文學僅僅是看得見的道路中的一條，讓我們得以繼續前行。”

出席本次講座活動的還有勒?克萊齊奧夫人，著名翻譯家、南京大學研究生院常務副院長許鈞，茅盾文學獲及英仕曼亞洲文學獎獲獎作家畢飛宇，廣外校長仲偉合、副校長許國彬以及主辦單位宣傳部、人事處、國際處的負責人以及西語學院、中文學院及翻譯學院的師生。仲偉合在講座前發表致辭并向勒?克萊齊奧先生頒發榮譽教授聘書。

實習生：鐘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