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購店鎖門，只剩一地蒜皮。
物流生意清淡
曾經風光一時的 “蒜你狠”風光不再。眼下正是大蒜的銷售旺季，然而市場上蒜價卻一路走低，幾乎一天一個價，搖身一變成了“蒜你賤”。
晨報記者在素有 “大蒜之鄉”之稱的山東濟寧金鄉縣采訪了解到，這里的蒜價兩個月內直降了6成，且降勢不減，讓蒜農和蒜商血本無歸。對此，金鄉縣大蒜產業信息協會會長楊桂華表示，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主要是市場信息不對稱，引發心理恐慌而成。
最嚴重時每天跌5分
金鄉縣山祿國際大蒜交易市場，可以容納上百人的大廳內空蕩蕩的，一改往日的喧囂。金鄉縣大蒜產業信息協會常務會長楊桂華坐在大廳前臺，頭上掛著一塊醒目的“大蒜最新報價”標牌，只是上面的價格處卻是空白。
“最新的價格在網上可以查到。”當記者詢問當下的蒜價時，楊桂華如此回答。記者查詢了解到，根據網上報價，大蒜價格以紅蒜級蒜平均價為例，批發價格為2.64元/公斤，平均每斤1.32元。實際上，金鄉縣的交易價格已經達不到這個價，接近于每斤1元。
“沒辦法，現在的蒜價幾乎天天都在跌，短短的兩個月時間，從1.6元跌到了1元，太讓人看不懂了。”楊桂華一邊嘆息一邊解釋。更讓他憂心的是，蒜價下跌的態勢還在持續，“最嚴重的時候，幾乎是以每天下降5分錢的速度，太可怕了。”楊桂華說，9月份的時候，蒜價還在1.6元左右，現在已經到了將近1元。
這還是今年的行情，如果和去年同期相比，更是不能同日而語。楊桂華告訴記者，去年這個時候，蒜價在3-4元/斤。實際上，價格下降的農產品并不僅僅是大蒜，據山東省農業廳剛剛對35種蔬菜價格的監測，蔬菜價格已經連續第4周下跌，同比下跌92.08%，其中又以生姜、大蒜同比跌幅最大，均超過七成。
蒜農一畝地要虧2000元
沒人能想到今年的蒜價會跌得如此之慘，楊桂華也搖頭說“我們實在沒有想到”。因為今年的新蒜剛上市時，并沒有體現出暴跌的苗頭。
每年5月是金鄉縣大蒜收獲的季節，到6月份基本收獲完畢，在此之前市場上的蒜都是去年的存貨。從5月底到8月，金鄉縣的蒜農必須將大蒜賣給蒜商，蒜商再向外售出或者存進冷庫，否則大蒜將會萌芽，直接影響質量。
“今年的新蒜剛上來時，價格還在1.5元-1.7元每斤左右，隨后就一路暴跌，最低到了5毛錢一斤。”楊桂華告訴記者，剛上市時，蒜民還覺得會像去年一樣漲價，有了惜售心理，沒有及時出手，到了后來蒜價就一路暴跌，基本沒有高過1元/斤的。到了7月底，蒜價才開始慢慢回升，到9月份到達最高點1.6元/斤。
金鄉縣王丕鎮胡井村蒜農苗愛軍就是7毛錢一斤出手的。他告訴記者，他家里今年種了7畝多大蒜，今年收成還可以，一畝大約能收2000斤，但是按照0.7元/斤的價格算，這一畝地才賣了1400多元錢。他給記者算了一筆賬，根據今年的行情，一畝地蒜種的成本就1500元錢左右，肥料要用上100多元錢，雇人挖地、收蒜等人工成本加起來也要近2000元錢，再加上薄膜、澆水、運輸等其它成本，今年蒜農種植一畝地大蒜的成本要3500元-4000元。“今年真是虧大了，一畝地里要賠掉2000多元錢呢。”
苗愛軍的遭遇并不是個例，記者在金鄉蒜區采訪了解到，今年金鄉的絕大多數蒜農都是以不高于1元每斤的價格賣掉新蒜的，能夠把蒜留到8月之后才出手的，少之又少。所以等到蒜價上去了，蒜農的手里已經沒有蒜了。“今年的蒜農損失慘重，幾乎沒有掙錢的，只有賠多賠少的差別。”楊桂華向記者介紹，按照今年的種植成本，一斤蒜只有賣到接近2元/斤的價格才能保本。顯而易見，1元/斤以下的價格出手，蒜農的損失無疑是慘重的。“種的越多，賠的越多。”
蒜商包地包到血本無歸
前期除了蒜農外，還有一批人損失更為慘重，那就是包地種蒜的蒜商。楊桂華告訴記者，在金鄉，包地種蒜很普遍。由于前兩年大蒜行情不錯，今年包地的蒜商大有人在。據金鄉縣有關部門統計，在當地有1/10的蒜地被人承包，一些蒜商在周圍的聊城、曲阜等地區包地，最遠的甚至包到了云南。蒜價暴跌之下，這些原本想大賺一筆的蒜商徹底賭輸了。
一名張姓蒜商向記者介紹，他一個朋友在聊城包了300多畝地，除了每畝地500元的承包費外，從種蒜到收蒜，運蒜都要花錢，現在人工成本又漲得厲害，去年挖蒜100多元一天，今年漲到200多元了；清地去年才500元，今年800多元了。這樣算下來加上運費、手續費，一畝地成本奔5000元了。“費這么大工夫，每畝還要賠上3000多元，基本上去年賺的一點錢全賠進去了還不夠，真是血本無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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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購商：不敢再收，也不想虧太多賣
眼下，接力棒已經從蒜農手里傳到了大蒜收購商手里。大蒜市場的不景氣讓他們也左右為難，究竟是收還是不收，成了難題。
記者在山祿市場看到，不少收購大蒜的店面成了鐵將軍把門，盡管到處掛著蒜商們巨大的廣告牌，卻不見一個人影。門口保安告訴記者，現在交易量很少，這個市場基本沒人，在老市場南店子那邊可能會有人。記者又趕到南店子市場，到了下午，才在路邊看到幾個蒜商。
收購商楊振東告訴記者，他是在今年7月份收的蒜，收購價已經到了1.2元/斤，一共收購了700噸，都存在冷庫里。“現在的價格是1元/斤，若是賣出去的話，加上冷庫儲藏等成本，每斤要虧6毛，700噸就要虧七八十萬元。”楊振東嘆息著，不過盡管虧損如此之大，他還想盡快出手賣出去。“有人要就賣，主要是現在交易量也少，賣不動。”楊振東告訴記者，今年的蒜商算是集體栽了。“保本的大概只有五分之一，另外五分之四全部虧損，收的越多賠的越多，少則幾萬，多則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元。”
市場慘淡讓大蒜收購商左右為難，既不敢再大量收購，又不想虧損太多賣出，儲存在冷庫成了多數人的選擇。那么整個金鄉還有多少大蒜庫存？記者了解到，金鄉縣的冷庫儲存容量有160萬噸，截止到今年9月的入庫最后期限，大概80%的容量已滿。至于現在賣出了多少，協會稱還沒有統計。
物流業：5個月來往上海只發出兩車蒜
大蒜交易市場的不活躍直接帶來了物流行業的冬天。記者在山祿國際大蒜交易市場看到，幾乎所有的物流窗口都門庭冷落，一排排的卡車停在門口顯得無所事事。
裕隆物流經理劉洋告訴記者，去年這個時候在南店子大蒜市場內車水馬龍，來來往往拉蒜的大卡車排著隊，一車車地向外發送，今年搬到了新的山祿市場卻盛況不再。“運氣不好，今年的蒜價一直在跌，市場需求也不旺盛，幾乎都接不到什么生意。”
劉洋告訴記者，在這個市場內大蒜交易是個體系，先是外地商向金鄉本地蒜商下單，然后由他們物流公司負責向外地送貨，貨到付款。“去年每天幾乎都要發一輛車，今年幾天都沒有一單生意。”劉洋一邊抱怨，一邊緊盯著電腦上的即時滾動信息，生怕錯過任何有用信息。他告訴記者，今年生意的慘淡已經超過了預期，以上海為例，從6月份到現在，經他物流公司總共只發出了兩車蒜，每車30多噸，每噸運費100多元。
[記者調查]
市場有需求價格卻降 信息不對稱引發拋售
是市場需求不旺，還是產量過剩？對此，楊桂華表示，今年的產量確實比去年好，但是也不至于翻番，另外，市場需求應該是比去年高，至于價格為何持續走低，楊桂華表示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
記者了解到，受去年市場行情影響，金鄉縣今年的大蒜種植面積由65萬畝擴大到75萬畝，而且今年的氣候較適合大蒜生長，是個豐收年，全縣大蒜產量在60萬噸以上。另外，全國其他的大蒜種植區也獲得了豐收。楊桂華告訴記者，之前市場上有傳言稱今年的大蒜產量翻番，太多了賣不出去，也引發一些蒜農恐慌，急著把手里的大蒜低價賣出去。
那么，市場需求是否減少？楊桂華表示，金鄉大蒜銷往國內國外的銷量基本相當，由于金鄉蒜品質較好，占到出口量的70%。“今年歐美許多國家大蒜產區由于受去年冬天極端氣候影響，出現減產和基本絕產的情況，因此需求量較去年有所增加，大概有30%左右。”但國外市場的需求量增加沒給金鄉大蒜帶來明顯拉動，更讓楊桂華困惑的是，按照以往規律，眼下正是大蒜的銷售旺季，大蒜價格卻節節下降。“每年的11-12月份，是大蒜銷售的黃金季節，一是進入冬天，二是接下來節日也比較多。”
對此，楊桂華把原因歸之于“心理恐慌”，“歸根到底，是市場信息不對稱造成。”(晨報特派記者 李曉明 山東濟寧攝影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