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在線消息:當前,“對伊拉克怎么辦”已成為美國中東外交的頭號難題。美國在每月花費近60億美元,傷亡2800多人之后,伊拉克亂局最終卻完全失控。基辛格已斷言,美國無法在伊拉克取勝。形勢比人強,看來美國在伊拉克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各方矚目的“伊拉克研究小組”11月29日公布的研究結論也認為,美國明年應該從伊拉克撤軍。
但如何才能體面撤出,無論是共和黨人,還是民主黨人都沒什么好主意。
正所謂“病急亂投醫”。在走投無路的背景下,讓伊朗、敘利亞出面幫忙,便成為美國不是辦法的辦法。美國對外關系委員會主席哈斯在《外交》2006年第6期上撰文認為,美國主宰中東的時代已告終結,為挽救危局,他建議召開由伊朗、敘利亞及相關國家組成的地區論壇,討論解決伊拉克問題。11月13日,英國首相布萊爾也稱,希望通過與伊朗和敘利亞進行對話,建立“新的伙伴關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近日也表示,希望伊朗和敘利亞幫助穩定伊拉克事務。“伊拉克研究小組”也建議美國政府與伊朗、敘利亞進行全面接觸。與此同時,伊朗總統內賈德日前也不失時機地表示,如果美國改變其對伊朗的霸權政策,伊朗將幫助美國穩定伊拉克局勢,伊朗還積極張羅召開伊朗、敘利亞、伊拉克三國峰會,專門研討伊拉克局勢。這一連串事件引起世人無限遐想:由于解決伊拉克問題的機緣,美國會不會與伊朗進行更大范圍的合作?
應該說,讓伊朗出面緩解伊拉克局勢還是現實的選擇。一則伊朗作為伊拉克鄰國,并不希望伊拉克局勢完全失控,這與美國的利益在最低限度上是吻合的;二則,在中東這樣一個撲朔迷離充滿變數的地方,外部大國所能發揮的作用總是有限的,即便強大如美國者亦復如此,只有那些地區大國才能在這塊舞臺上扮演真正的主角。而伊朗正是這樣一個地區的大角色。但問題的關鍵在于,伊朗愿意在多大程度上幫助美國,而美國愿意為此付出多大的價錢。就現在情勢看,美國是強中有弱,其在中東影響力正在走下坡路;而伊朗則是弱中有強,雖然實力不如美國,但目前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又在局部形成優勢。說白了,現在是美國有求于伊朗,而不是相反。
伊朗已經意識到,這個時候是提高要價的最好時候。在阿富汗戰爭期間,伊朗曾主動配合美國反恐行動,但美國毫不領情,反而將伊朗冠以“邪惡軸心”的惡名。前者之鑒,加之情勢易位,這次美國如果仍抱著“臨時抱佛腳”的心態,使用小恩小惠,已經很難打動伊朗了。德黑蘭大學的政治學家納賽爾·哈迪安-雅齊說:“美伊關系不可能是一種表面化的關系,美國無法對伊朗發號施令,指使伊朗‘你做這和你做那’,美國若以這種淺薄的方式來處理問題是行不通的。這需要雙方進行真正的戰略考慮。”而伊朗對美國開出的條件,正如伊朗總統內賈德所稱,就是美國要改變敵視伊朗的政策,糾正其以往行為。
對美國來說,雖然從內心里希望伊朗幫助收拾一下伊拉克這個爛攤子,但對伊朗的要價卻實在難以答應。確實,共和黨中期選舉失敗和國防部長易人,迫使小布什中東政策不得不回歸現實主義。現實主義關注現實、善于妥協,講究“兩害相權取其輕”,為實現國家利益,甚至可以“與魔鬼打交道”。但美國的政策轉變才剛剛開始,最終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調整到位,實在很難料定。
進一步說,當前美伊關系的最大癥結點是伊朗核問題。伊朗已鐵了心要發展核計劃,內賈德還宣稱明年將“全面掌握核技術”。這是一個事關權力重新分配,乃至美國霸權地位是否穩固的大問題。美國真的準備為從伊拉克脫身,竟然準備與一個擁核的伊朗打交道嗎?這已經不是美國對伊朗政策調整問題,而是涉及到9·11事件以來美國整個反恐戰略轉向,乃至徹底顛覆幾十年來美國對伊朗遏制政策的地區戰略問題。
對小布什來說,這種前景和代價實在是太殘酷了。小布什本人篤信宗教(他的一句名言就是“耶穌就是我的政治學老師”),這種思維的一大特點就是非此即彼,非白即黑。在反恐戰爭中,小布什“誰不與我們站在一起,誰就是與恐怖主義站在一起”就是這種邏輯的政策體現。在這種思維依舊如故的情況下,讓小布什外交180度轉彎,與所謂的“暴政前哨”和“邪惡軸心”重新合作,實在是難以接受。最近,小布什針對伊拉克政策問題稱,他從越南得出的結論之一就是必須堅持到底。這表明,美國中東政策調整確實是個漫長的過程。
所以,美國與伊朗的地區合作看似現實可行,但更多是理論上的。也許現在伊朗真的在期待美國出現一位類似基辛格式的人物,使美伊關系能像當年的中美關系一樣發生戲劇性轉變。也許美國外交界也不乏基辛格式的戰略精英(賴斯會是這樣一個人選嗎?),可惜美國沒有另一個尼克松。在可見的未來,明爭暗斗仍將是雙方關系的主基調。
(來源:光明觀察 作者:田文林)
(編輯:王建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