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日報網站環球在線消息:近來,某知名網站里,出現了一條點擊率頗高的帖子——“火巴耳朵”城市排名。“火巴耳朵”在北方俗稱“妻管嚴”、“怕老婆”。這一稱呼原是指成都的一種特殊交通工具,是成都男人為了讓老婆坐得更舒服一點,在自行車右側安裝一個偏斗,為其擋風遮雨,當地人俗稱它“偏三輪”、“火巴耳朵”。之后,這也成了成都男人的代稱。
在這次“怕老婆”城市排名中,以“小男人”著稱的上海,無可非議地雄居榜首;成都位居榜眼;有著粗礪風格的武漢男人,出人意料地爭得探花;潮州為第四。“怕老婆”之說早有,為之排榜,卻頗為新鮮,引起筆者一點感慨。
宋朝洪邁著《容齋隨筆》里有一則故事說,北宋有一文人叫陳季常(自稱龍丘居士),他“喜蓄聲妓”,其妻柳氏就大聲斥責他,甚至打他的手心。蘇東坡因此給他寫了首打油詩:“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后人便用“河東獅吼”形容婦人之妒悍。
蘇東坡挖苦得對呀——你如此風流,老婆就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可是怪了!明明是陳某不遵佛道,縱欲叛妻,柳氏只是做必要的反抗或規勸而已,后世之人卻曲解蘇東坡,居然把“河東獅吼”作“大發雌威”解。
大部分人意識里遵從的還是“夫唱婦隨”的法則,丈夫干什么,無論好事壞事,老婆都得順著、忍著,否則便是不賢、不雅。柳氏這位追求自身尊嚴的女英雄,就這樣成了一個盡人皆知的反面形象——一個“母夜叉”,一只齜牙咧嘴、兇巴巴的母獅子。這樣的邏輯,至少傳承了兩千年吧。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占了人類半數的女性,如魯迅說,(她們)不明不白地“受著一切男性的輕蔑”。
忽然一日,“怕老婆”現象橫空出世了。女人不但不是男人的私產和玩物了,不是服從于男人的奴隸了,反而要男人覺得“可怕”了!這是石破天驚的革命呀!
但是且慢!女人剛剛爭得一點與男人同等的人權,何以在男人的感覺里,就成了“怕”呢?女人為男人付出,歷來如此,男人習以為常,覺得“應該”。男人為女人稍稍做一點事,哎呀,太陽打西邊出來啦——少見,所以多怪。
過去女人雌伏于男人,為什么沒有“怕老公”這個詞?如今不過是理念上實行一下男女平等,為什么就造出“怕老婆”這個聳人聽聞的詞來?即由此現象看,男女還遠沒有平等嘛。
前幾年有部電視片,叫《海派丈夫變奏曲》,其主題曲唱道:“男子漢哪里有?大丈夫滿街走。小李拎菜籃呀,老王買煤球。妻子一聲吼呀,丈夫抖三抖!都說男子是頂梁柱,誰知男人的酸苦……”瞧瞧,不過買了一些日用品,容忍了妻子的一點嘮叨,就成了“怕老婆”啦!至于生活的酸苦,為日子奔波,女人的承載,也不在男人之下吧?男人自夸是家里的“頂梁柱”,可沒有女人做地基,你立都沒地方立,天照樣塌。
所以我說,所謂“怕老婆”,乃是男人沒來由的自怨自憐。女人為男人付出了那么多,倒是真該把“怕老婆”推進到“敬老婆”才對呢。丈夫做事顧及到“老婆”,有忌憚之心,總勝似不管不顧的“以我為中心”吧。其實“怕老婆”就是“愛老婆”,有點這個意思,這在修辭學上叫“倒詞格”,說明了中國男人的幽默。如今“怕老婆”居然一城一城地比賽,居然排出了名次,令人欣慰。“怕老婆”榜上無名地方的男人,加油啊!
詩曰:
中國丈夫好兒男,忙里忙外興盎然;
老婆不作獅子吼,“怕”在嘴上為憐愛。(來源:《環球人物》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