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圖：簡仁山

開庭前，旁聽人員在法院門口排起了長隊。南方日報記者 曾強 攝

昨日，號稱“中國包裝裝潢第一案”的王老吉、加多寶涼茶紅罐裝潢權訴訟官司在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由于是兩宗案件合并審理，加多寶和廣藥互為原告被告，雙方代理人在庭審中據理力爭、互不相讓。在出庭人員身份核對、訴訟請求變更、證據提交是否超期限、庭審焦點歸納等方面都有多次交鋒，以致法官不得不提醒雙方代理人“庭審發言中切勿夾帶濃厚的攻擊色彩”，重申“理性發言，擺事實、講道理”。

加多寶、廣藥分別向對方提出3096萬元、1.5億元的經濟損失賠償請求。法庭決定對已經封存的加多寶公司、大健康公司的部分賬冊進行審計，并將于今日舉行公開搖珠，選定審計機構。

【庭前交鋒】

昨天開庭審理的包含兩宗案件，一是廣東加多寶飲料食品有限公司訴廣州王老吉大健康產業有限公司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糾紛案，二是廣州醫藥集團有限公司訴廣東加多寶飲料食品有限公司擅自使用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糾紛案。

去年7月，加多寶和廣藥分別在北京、廣州就紅罐包裝進行起訴，同時對管轄權提出異議。同年12月，最高人民法院最終裁定，由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進行一審。省高院認為兩個訴訟的當事人及訴訟請求基本相同，遂進行合并審理。

審判長剛核對雙方出庭人員身份，廣藥委托代理人立即對加多寶委托代理人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姚歡慶的出庭身份提出異議。廣藥認為，姚歡慶副教授不是律師或基層法律工作者，也不是加多寶的工作人員，必須由單位所在社區或社會團體推薦，居委會不能作為社會團體，按法律規定不具有推薦資格，因此姚歡慶不具有代理權限。

合議庭研究后認為，姚歡慶副教授獲得了加多寶所在社區推薦，作為加多寶的委托代理人符合民訴法的相關規定，法庭準許其參加訴訟。

廣藥代理人表示尊重合議庭決定，隨即又提出即使姚歡慶副教授能夠出庭，不該只在法庭說明他的工作身份，其只能作為公民代理出庭，應當向法庭表明其公民身份。法庭采納了該意見。

【庭審對決】

焦點1 涉案商品是什么？

加多寶：知名商品就是加多寶生產的紅罐涼茶，是加多寶根據王老吉在香港的傳人授權配方生產的王老吉涼茶。如何稱呼知名商品，并不影響生產者是加多寶，也不影響具體包裝裝潢的內容。加多寶的企業名稱和王澤邦配方是更為重要的商品識別標識。

廣藥：知名商品就是王老吉涼茶。大量證據證明王老吉涼茶屬于知名商品，王老吉涼茶的特有包裝裝潢是由“王老吉”三個字作為核心要素，加以特定顏色、圖案組成的包裝裝潢，三個要素是一體的，構成特有包裝裝潢的全部要件。

焦點2 “紅罐”包裝歸誰？

加多寶：特有包裝裝潢權應當是通過使用產生的，因此應當重點考察是通過誰的使用形成了特有包裝裝潢。由于加多寶通過大規模生產、持續性的市場推廣、廣泛媒體宣傳和積極參與公益活動，涉案紅罐涼茶連續多年穩居全國罐裝飲料銷量首位，成為知名商品。

廣藥：包裝裝潢不是單純的智力成果，源于商標權、版權，不能簡單套用“誰設計誰有權利”的理念。我們不否認加多寶是實際制造者，但不能否認廣藥集團也是制造者。

焦點3 到底誰在侵權？

加多寶：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權與知名商品是不可分離的。知名商品特有包裝裝潢、生產廠家、配方、廣告語都可以成為識別標識，商標不是唯一的識別標識。根據雙方的合同約定，通過包裝裝潢嚴格區分雙方的產品。

廣藥：涉案包裝裝潢從產生之日起就涵蓋商標，商標是包裝裝潢的核心要素和組成部分。本案認定包裝裝潢的顯著性不能離開商標的知名度，商標的知名帶動了包裝裝潢的知名。為何加多寶要推出“一面加多寶、一面王老吉”的產品呢？說明加多寶實際上還是認為“王老吉”三個字是很重要的。

焦點4 經濟損失如何計算？

加多寶向廣藥索賠3096萬元，而廣藥向加多寶提出的索賠數額高達1.5億元。對此，廣藥表示，原來主張的是2012年5月10日，是對方生產“雙面加多寶”商品的時間，但加多寶從2011年11月、12月起也生產“一面加多寶、一面王老吉”商品，也屬侵權，應當計算在賠償范圍內。

法庭決定對已經封存的加多寶公司、大健康公司的部分賬冊進行審計，并于今日公開搖珠，選定審計機構。

[精彩語錄]

挺廣藥

挺加多寶

就像家里雇了保姆帶小孩，過了幾年，小孩大了，不用再跟保姆了，難道小孩會跟保姆姓嗎？不會，因為保姆已經拿了利潤。

——王老吉大健康公司代理人胡福傳律師

我租了房東的房子，在租房期間我對房子進行了裝修，并購置了很多家具和家電，房東在租約到期后對我說“現在家具與家電已經是房子的一部分，我都要統統的收回”，這合理嗎？

——網友“沒事偷著樂”

【雙方態度】

記者觀察到，庭審當天，廣藥集團副總經理、王老吉大健康公司副董事長倪依東特意穿了件帶有王老吉紅罐裝LOGO的紅色T恤。他一入座，便將兩瓶紅罐裝王老吉擺在桌臺上。

倪依東在接受南方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我希望這次場官司能盡快解決，再拖延下去，不僅損害王老吉的品牌與市場銷售，更損害消費者在辨別產品方面的的合法權益……我對案件非常有信心，等待著公正判決。”

加多寶的官方網站，亦打出了紅色的全屏廣告，將紅罐加多寶的產品圖片居中，并標注著“5·15呼喚公平，紅罐之爭見分曉！”字樣。

加多寶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總監馮志敏此前表示：“幾乎肯定地說，從未考慮敗訴的可能，因此暫未考慮敗訴怎么辦。”

撰文：南方日報記者 洪奕宜 歐志葵 牛思遠 趙兵輝 實習生 周雷 張曦

統籌：戎明昌

兩大巨頭斗不休 涼茶行業受牽連

■專家說法

昨日，廣藥和加多寶第三次對簿公堂。在爭奪“王老吉”商標、廣告語訴訟后，“紅罐”之爭實則為品牌之爭，為雙方分外看重。

多位業界人士和專家在接受記者時認為，廣藥與加多寶之間無休止的訴訟戰，盡管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雙方的社會曝光率，卻對雙方公司、品牌帶來了負能量效應，“外界會覺得它們對商標權、外觀包裝權等都搞不清楚，從而懷疑其管理水平。”此外，業界認為，若兩家訴訟不止，不利于整個行業的發展。

“打造一個吸引觀眾眼球的外觀設計不容易。現在，廣藥和加多寶都在爭這個外觀設計，說明這個外觀設計是成功的。”有專家認為，“不成功之處在于，雙方在注冊商標許可協議中沒有說清楚，使用注冊商標期間使用外觀即紅罐的權利屬于誰，如果寫清楚了，就不會有今天的問題。”

目前，廣藥與加多寶的“紅罐”包裝裝潢權官司的判決結果尚難預料。但業界人士和部分消費者均認為，無論官司結果如何，經過多場馬拉松式的訴訟戰，目前甚至更長一段時間，雙方收獲更多的是“惡名”。

廣東省一家食品飲料企業有關負責人指出：“兩家企業互掐，前段時間還抖出食品安全事件，這非常不好。這些年，個別企業內斗卻殃及整個行業的事還少嗎？”

事實上，在一個行業內有兩家、三家甚至四家巨頭企業競爭是很平常的事，而且企業之間還可通過良性競爭達到多贏的效果，比如在飲料領域有可口可樂、百事可樂兩大巨頭；在方便面領域，有康師傅和統一；在洋快餐領域，有肯德基和麥當勞……這些在同一個市場同一個領域內競爭的企業們，正是因為擁有對手，大家互相在產品研發、創新、渠道、服務等方面你追我趕，才促進行業健康發展，消費者也能從中獲得更多更好的產品。而在此過程中，企業既贏得利，也獲得名。

中國社會科學院經濟學博士馬光遠說，一個行業在發展到一定程度后會成為一個偉大的行業，也會成就一些偉大的企業。“對于偉大的企業來說，打官司是很重要的，維護自己權益也很重要，但應更多把自己的行為和精力放在怎樣提高產品質量、加強企業管理和企業創新上，而不是打嘴仗，更不是試圖通過惡性競爭達到壟斷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