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教育部門反映違規情況,卻沒有下文
“減負的規定在我們這就是一紙空文。”目前肖強的班里只有一個同學沒有補課,其他同學都恢復原來的作息時間了。
據了解,校長曾在全校大會上說:“從武清楊村一中,到山里的薊縣一中,甚至說到外省市,那里學生苦學、老師苦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休息,減負不能減質,你們本來基礎就差,再不補課,能考得過城里的孩子嗎?”
這些話,肖強和他的同學們有點兒聽不進去。“我們不是厭學的學生。”肖強指著身邊的一個矮個子男生說,他的成績在班級名列前茅,還是班干部,只是想自己規劃課余時間,好好復習薄弱的科目。整天被老師壓著跑,有點透不過氣來。
“眼睛越來越差,頸椎時不時生疼,常常想發脾氣,我覺得要是有時間能打打球,學習效率會高得多。”矮個子男生接過肖強的話說。
肖強的成績也不錯,能排進班級前十名,但他受不了補課。“哪一科不行,哪個知識點還薄弱,自己最清楚。可現在自習的時間都被占用了,效率反而降了下來。”肖強表示,連自習課老師也要講題,作業根本寫不完。受訪學生告訴記者,迫不得已,經常會有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湊在一起,每人“包干”某一學科的作業,做完后再互相“交流”答案。
不少家長則擔心學生回家路上的安全。像黃花店高中這樣的郊區中學,學生居住分散,上下學路途普遍較遠。記者開車,載著肖強體驗了一把他的回家路,汽車沿著人車混行、路況復雜的鄉村公路開了近半個小時,才把他送到家。“晚上有時搭同學的電動車,有時坐黑車,到家最快也要半個小時。”這種情形在留校上晚自習的走讀生中很普遍。
據了解,肖強和幾位同學曾給天津市教委和武清區教育局打電話,反映學校違令補課的情況。對方答復:“我們了解一下再處理。”就沒有了下文。記者以學生家屬的身份將此情況反映給武清區教育局,工作人員甚至沒有詳細詢問具體情況,就給出了同樣的答復:我們將調查后處理。
“高考指揮棒不改,減負永遠只是一陣風”
減負從來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盡管之前下過不少文件,出臺過不少措施,但學生課業負擔過重問題依然難以根治。針對天津出臺的減負令,教輔市場和學校都迅速做出了令人無奈的“回應”。
“就算學校不上課,出了校門還得補課。”一位學生家長說,他已經給孩子報了一對一輔導班補習理綜全科,每節課兩小時收費兩三百元,到現在已經花費兩萬多元。
記者從數家校外教育機構了解到,此次減負新規出臺后,初三、高三畢業班學生的報名量顯著提升。“不讓公立學校的老師帶家教,那我們就請名牌大學的學生代課。”某家教育機構的工作人員說。
天津某重點中學的一位高三班主任告訴記者,“如果高考這根指揮棒不改,減負永遠只是一陣風。”他坦言,在不改變教育評價標準的前提下單純強調減負,是治標不治本。“評價學生、老師、校長,乃至學校,目前最通行的標準不還是成績和升學率嗎?”
在他看來,過度強調減負甚至可能造成新的不公平。“這些孩子仍舊要面臨中考、高考的壓力。如果學校不補課,家長只能花高價請家教,會對家庭條件不好的孩子造成不公。”這位老師任教的高中是一所重點中學,“學生都是層層選拔出來的,底子好、自覺性強,師資力量、教學硬件更是無可挑剔,一天6節課的‘散養’教學,高考也能考上個一本院校,根本不存在課業負擔重的問題。可是對于大多數就讀于普通中學的孩子,除了學生苦學、老師苦教,還真找不出其他的辦法。如果偏要給這些學生減負,反而可能把他們通過高考改變命運的機會給剝奪了。”
和該所重點中學不同,黃花店高中每年400多名畢業生中,能考上一本院校的寥寥無幾,一半左右升入二本院校。不少家長擔心,有的學校減負了,有的學校沒減,自己孩子的成績就被落得更遠了。(記者朱 虹 靳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