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漸進式的路徑選擇,“摸著石頭過河”的探索方式,決定了我們之前的改革往往是自發、零散和獨立進行的,那么改革走到今天,各項改革舉措的關聯性、耦合性越來越強,進一步加強頂層設計,構建起一整套更加系統完備、科學規范、運行有效的制度體系,已成當務之急。
如果說,當年的改革更多是由嚴峻的形勢所倒逼,其核心任務是克服那些制約發展的體制機制弊端,那么今天的改革,更需要從治理結構、治理機制、治理理念、治理效率等更深的層面上全方位優化,解決好事關黨和國家長治久安的制度現代化問題。
如果說,過去我們對制度建設和制度執行能力的要求時常是不平衡的,或是在執行環節重視不夠,或是忽視了對制度科學性規范性的要求,那么到今天,將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有機結合、共同完善,已是勢在必行。
“立治有體,施治有序”,一個國家的現代化程度越高,對制度化程度的要求也就越高。制度現代化作為繼“四個現代化”后我們黨提出的又一個現代化戰略目標,是改革進程本身向前拓展提出的客觀要求,體現了我們黨對改革認識的深化和系統化。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必然要求,也是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必由之路。
(三)對于一個在現代化道路上奮力追趕的國家來說,這無疑是一條“光榮的荊棘路”。
馬克思、恩格斯曾經指出:“一切劃時代的體系的真正的內容,都是由于產生這些體系的那個時期的需要而形成起來的。”悠久的文化傳統、巨大的人口規模和社會主義的制度體系,決定了中國必須成為創新人類文明發展模式的重要參與者。這是我們準確把握全面深化改革總目標的重要視角。從改革的進程中去觀照,用廣闊的歷史眼光來審視,放在我國社會變革的歷史過程中去衡量,我們才能洞悉其深刻內涵、把握其重要意義。
縱觀社會主義誕生以來的歷史過程,怎樣治理社會主義這樣的全新社會,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實踐和探索。無論是巴黎公社的街堡,還是共產國際的戰歌,都未能讓馬克思、恩格斯經歷全面治理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實踐。從拉茲里夫湖畔奮筆疾書《國家與革命》,到打響攻占冬宮的第一槍,列寧領導了世界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的創立,卻尚未深入探索就溘然長逝了。有英勇抗擊納粹的壯舉,有黨內大清洗的悲劇,也有腐敗愈演愈烈的積弊,蘇聯在其70多年治理歷程中曾寫下輝煌一頁,但由于沒能形成有效的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各種社會矛盾和問題日積月累、積重難返,最終難以逆轉國亡政息的命運,留下社會主義國家治理史上令人扼腕的沉重一筆。
從中國社會變革的歷史進程看,實現這樣的總目標更具復雜性和緊迫性。自漢唐治世到康乾盛景,中國的國家治理水平曾代表一個時代的頂峰。然而自商鞅廢井田、立郡縣之后,“百代皆行秦政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社會觀念始終沒有改變,君主專制制度始終沒有改變。當歐美國家爭相改制圖強之時,中國卻如同一頭沉睡的雄獅,固守于宗法祖制,與治理現代化的浪潮失之交臂。武昌城頭辛亥革命的槍聲,擊碎了綿延2000年的封建王朝,為中國的進步打開了閘門,但君主立憲制、復辟帝制、議會制、多黨制、總統制,種種國家治理體系的方案都在現實中敗下陣來。直到新中國的成立,才結束了一百多年來被侵略被奴役的屈辱歷史,實現了民族獨立、人民解放的百年夢想,并在之后的社會主義建設特別是改革開放的歷程中,取得了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成果,終于找到了一種適合中國國情的國家治理路徑。
“物有甘苦,嘗之者識;道有夷險,履之者知”。回望我們黨領導革命、建設、改革的光輝歷程,建立起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并在此基礎上進行改革,到今天,我國社會主義實踐已經走過前半程;后半程,我們的主要歷史任務便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為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為人民幸福安康、為社會和諧穩定、為國家長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備、更穩定、更管用的制度體系。
早在1992年,鄧小平同志就曾指出:“恐怕再有30年的時間,我們才會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在這個制度下的方針、政策,也將更加定型化。”而今,站在新的歷史方位,落實這一戰略構想恰逢其時。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標注現代化的新高度,成為我們這一代人責無旁貸的歷史使命。